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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马姑娘广交,朋友不广交正午界面新闻

来源:吉他 时间: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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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湖南株洲是枢纽城市。80年代,城市又老又新鲜,双职工带孩子住苏联人盖的单元楼和筒子楼,冰箱彩电很新,老人和家里没结婚的小青年在老瓦平房,木制板凳包浆。记得有个特别的钟,由切割下来的一小节铁轨制成,挂在小路口交汇的樟树上,有事要居民聚集时,会从居委会出来一个红袖章老太用一小铁锤敲铁轨发出“当当当”的声音,又或傍晚时敲响,伴随着小心火灾的吆喝声,在平房区的屋顶上空扩散开很远。那是我最早接触的音色,这声音代表着聚集和警示,有种特别的力量感和仪式感让我着迷。

我家里是铁路上的,父亲是火车司机,母亲是车站职员,双职工的孩子逃不掉幼儿园全托。铁路大幼儿园很豪华,院子里凉亭长廊假山水池草地秋千滑梯攀爬架俱全,房间都很大,水磨石地板光滑冰凉,游戏室有一整套大提琴、小提琴、笛子手鼓等等给孩子玩的儿童乐器,所有孩子都全心向往着午睡后的游戏时光,老师拿出乐器一样样分给大家,小伙伴吹拉弹唱乱成一片。有次我分到三角铁,一开始挺郁闷,觉得这么小一东西实在太不起范儿,后来发现它虽然单调,但声音是最尖锐的。所有东西唧唧歪歪的时候,三角铁一敲,一是一,二是二,很清晰,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这里。这跟后来我做音乐的感受一样,不在于你这东西多贵,关键要言之有物,让大家注意到你在说什么,这是音乐的本质。

后来上小学,我在姨家寄读。家里有一个表哥,有齐秦、Beyond、崔健的磁带,家里也有半导体录音机,能听到邓丽君、张帝、龙飘飘、凤飞飞的歌。但最早给我带来感觉的音乐,是六点钟播放的动画片片尾片头曲。片头曲响起来我就很欢乐,马上就要度过愉快的半个小时,续上昨天那一集,熟悉的小人都会出现。一到片尾曲,我就很伤感,特别害怕它结束。它意味着马上就要去做作业了。夜晚是没有娱乐的,动画片之后就是一片虚无。所以每次放到片尾曲,我就觉得世界毁灭了。

有时候,我傍晚走在回家路上,没有路灯,也没有广告招牌,路是多年不变的土路。夕阳已经下去了,天空发黄。当我走到那儿,听到别人家的小孩正在看动画片,音乐传出来。傍晚暮色的场景和听到那些音乐的忧伤,一直留在我记忆里。

我最早演奏的乐器当然是声带了。我那时候可以把所有动画片的歌都唱出来,而且音准很好,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选到了合唱队当领唱。在合唱队可以享受特殊待遇,就是不上课,去排练。除了唱歌,我体育也挺不错,只要能让我逃开课堂的事,我都喜欢。我也很爱读书,但很讨厌课堂的学习方式,太死板了。那会儿在我姨家,《红楼梦》、《水浒》、简单的《史记》都看过了。

我一直寄读到初二才回家,那时我父母离婚了,父亲的工资每个月劈一半给我,平时没人管我。

我第一天去上学,早自习,隔壁班有个人是学校里的小混混,跑到我们班上来,要给新来的一个下马威。他走过来,“啪”,给我一耳光。我一下认出他,这个人是我幼儿园的时候,另外一个铁路幼儿园转到我们班的。当时他是个怯生生脏兮兮的小孩,皮肤黝黑,流着鼻涕,在角落里不吱声。我那时还过去跟他说,没事儿,咱们一块儿玩。他也记得我,但当时他在那个角色里,要做二流子本分工作,就给了我这么一耳光。

那一巴掌巨响,但不痛。我当时就有点懵了,这给我气得!不行,我不能让自己在这学校这么被欺负,于是我也开始混,跟那些混子称兄道弟。入场券是很好拿的,可进去了以后需要什么?需要一场战役,让你一战扬名立万。放在我们音乐行业里说,就是金曲。但绝对不能去那种特别凶险的战役,要去危险性没那么高,但有威慑力,能最大传播的战役。战役要等待。

有一回运动会,一帮铁路子弟聚一哥们儿家吃午饭,偷了他爸挺多白酒喝,大家醉着就去了学校,我跑米时,别的选手都跑完半天,我还在跑道上跌跌撞撞,裁判老师直冲我喊“别跑了,换下一组”,非常丢人。年轻的体育老师气坏了,跑上来照我脸就是一下,仗着酒劲儿我也跳起来,给他回过去…….那是我第一次喝多当众失态。这事儿闹挺大,知名度马上上去了。隔壁班的两个班花还跑过来照顾我。

初三有一回打完架,学校要处分我们几个,我们决定跑。计划都定好了,先到城市外围呆一段时间,然后去长沙,湖南人都有这个基因。说是逃课,其实只是不去学校上课。都是铁路上的孩子,晚上回家,老爷子也不在,他走的时候,“啪”一百块钱压这儿了,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家里没人,打开冰箱,把老爷子留的吃的一热,吃完,又出门了。

城市很小,花一毛钱坐二路车从就从这头到了那头。我们逃出去,医院和铁路单位的单身宿舍里。还带了几个姑娘。那个年纪,喜欢打扮,有点风情的小女孩,就喜欢跟坏孩子玩。她们每天晚上得回家,每次来就给我们带“粮草”。医院偷被子,去山上玩。秋天微风吹着,能闻到天边烧草的味道。有种革命浪漫主义的感觉,那时不知道那叫自由。

后来我爸说让我报个班学开火车,以后可以顶他的职。我就去学了,天天住在铁路上的朋友家里。他们白天上班,晚上出去打游戏、跳舞,我也跟着去混。晚上交一块钱去录像厅看电影,到了深夜,录像厅的人就过来收钱,说,大家再交两块钱啊,然后他就开始放三级片。我那时才十五六岁,心不在这儿,也不愿意花钱,就自己去走铁路,一边走,一边听音乐。那时我已经会弹吉他了,听Beatles、唐朝、崔健,还有Nirvana。都是盗版磁带,那时Nirvana的磁带上写着:“迪厅专用”。我身边有一些弹琴、画画、写歌的朋友。我那时就开始写歌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想到今后的人生,在铁路上当工人,年纪大了结婚抱孩子,天天打麻将,抽空去洗头房找个小姐。这种生活我过不了,我过不了自身梦想煎熬这关,我得有更高的追求,远方的城市不是城市,远方的流氓都放金光,我知道想往前走,就得立即走。

当时我对美术感兴趣,就找了个山里的高中学画画,住在亲戚家。每天上学要骑自行车走两个小时山路,一路颠簸。在山里学了不到一年,我就厌烦了。我和朋友约好了一起上北京,我想往前走,要进步,得跟真正的艺术家在一起。

木马乐队在河酒吧的专场。

木马乐队《果冻帝国》宣传照。

2

我在火车站找了个临时的工作,三百一个月,干了三个月,挣了些钱,加上我爸给的七百块,背着借来的红棉电吉他和七八盒常听的磁带,和另外两个哥们儿一起乘特快硬座去北京迷笛学校。我想认识一下全国各地的音乐人。

走出北京站的那个夜晚,春节刚过,我第一次坐上黄色面的,来到空旷的北三环路,我站在人民大学和双安商场中间的过街天桥上,一切新鲜极了,17岁的我觉得世界已经对我开了一条缝。

那时候迷笛建立不久,课程还没有现在那么系统化,只有类似培训中心的三个月的短期班,那是我第一次集中见到那么大批量的大长头发,特拽!一个眼神可以杀死敌人,一个甩头叫你全军覆没。他们有些是歌舞厅乐队的乐手来提升技术的,也有地方吉他教室的老师来贴金的,更多的是受当时中国摇滚浪潮的影响来寻梦的人。很多人天天抱着琴低着头跟宿舍里“噔噔噔噔”爬格子,听得我头都晕了。当时我就是一小屁孩,留个短发跟个发育不良的大白菜似的,喜欢聊存在主义和当代艺术,成天躺着发白日梦,没事弹唱自己写的破歌,挺不受其他人待见的,我心里也不以为然。

当时也不知道谁传播出来的:搞音乐要苦。他们就背一箱方便面过来,天天方便面、馒头蘸酱,咽不下去来口茶,过苦日子。但我觉得这个状态是不对的,过得苦,这跟审美没关系啊。我是富人,带了一两千块钱去的,我天天得吃鸡腿,去外面唱片店买唱片,听歌,下馆子。这种小资情调跟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也没交到太多真正兴趣相投的朋友,但那段时间我认识了曹操和吴维。

在迷笛呆了两个月,我把钱花完,就回去了。一部分原因是受不了北京的吃的,那时三环尚属于郊区,也没什么像样的饭馆,普通饭馆里只有鱼香肉丝、木樨肉这些玩意儿,对于一个湖南孩子,北京当时绝对是一个食物的地狱。我买好票,在火车上就用十块钱一分钟的大哥大给家里打电话,说我要吃这个菜、那个菜。

回去之后我和几个哥们儿搞了个乐队,叫无产阶级文化协会,自己玩。但看过外面的世界,心已经飞了,我还是想出去,做音乐,做艺术。我又回了北京。

木马乐队《果冻帝国》宣传照。

左起吴维、小裴、木马、曹操,在迷笛玩乐队的时候。

《果冻帝国》巡演武汉站。

3

当时北京的圆明园村之类的地方,有一帮搞艺术的聚集,是些搞音乐、诗歌绘画和电影的人。

当时我们已经感受到一些变化,改革开放之后,整个国家奔商业社会去了。马路开始修建,我们可以读到《午夜文丛》、美术出版社的一些艺术杂志和很多引进的国外小说,能看到以前根本不可能看到的外国电影。一些外国品牌也进来了,你就觉得人家的商标、视觉设计怎么那么好看。西方摇滚乐五六十年的东西,通过打口带、一些香港杂志之类的渠道,一下子涌过来。

北京是一个集中开放的地方,大家都要到北京来,可以接收最新的资讯,哪怕只是资讯的碎片。你突然就觉得,世界真是太暴躁了,跟火山喷发似的。我们有很多幻想,也有很多怀疑。我们想获得一种新的表达方式,得前卫,得比别人离世界更近。

我和吴维、曹操组了一个乐队。曹操弹吉他,吴维弹贝斯,我是主唱。组乐队,很多时候就是图一个眼缘,你闻着气味就能知道谁是有能力,在艺术表达上有野心的人。

曹操是一个标准的吉他兽,在茫茫的流行金属吉他群兽中别具一格,每天疯弹jimihendrix和blues,仅这一点就很酷了。吴维一看就是老好人,他是能让你感受到市井间的真实,自己却又单纯得没有任何算计的那种人。虽然他那时候听Beyond一直被我打趣儿。我觉得未来世界里朋克非常重要,表达就该简单到极致,艺术上就要杜绝一切无效的赘肉,为此我要玩朋克!我清楚地记得,吴维那时候对我说“朋克是魔鬼的音乐……”。小裴在迷笛学校工作,我们经常利用他工作之便,蹭迷笛的教室排练。

我们并没玩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但是练习了合奏,也练习了酒量,那时候大家经常傍晚去脏摊儿喝到凌晨三四点。那时候常开玩笑放狂言,27岁!必须在变老之前死去,离开这个我至今都不太熟悉的世界。后来在一次旅途中,棉棉跟我说:“亲爱的,咱们都过了27岁啦,你就好好地活着吧啊”。

我们喝了一夏天酒,就分头滚蛋了。吴维去了四川,再见到他,他变成一朋克了。现在他是知名朋克乐队生命之饼主唱。

我到了长沙,跟原来乐队的朋友一起希望做点儿东西出来,但大家水平都不怎么样,每天混日子,来回窜,泡妞,喝酒,聊艺术。有个酒吧叫黄色潜水艇,我每天去那儿报道,搂一眼,看有没有姑娘。有一天在酒吧,我突然觉得玩够了,呆不了了,拿着琴就走了。

我又回到北京,然后全国各地跑,找朋友,到处玩儿,接触了好多人。

在北京,我住在各种艺术青年的集散地。先是在工艺美院呆了两年,后来自己独自住回圆明园村,每天阅读睡觉弹琴喝酒,在小纸片上写一些莫名其妙的的东西。我混各种能混进去的乌合之众,觉得特有意思,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不愿意上班异想天开的家伙,有辍学流浪的年轻人,也有街道小混子、下岗实诚老爷们儿和同性取向的画家,记得偶尔看见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少年在村边的小树林里弹吉他,后来知道这人叫朴树。

年,我认识了胡湖。他从高中退学,来了迷笛。小胡喜欢诗歌,喜欢海子,他写诗,也做音乐。他给自己起名“湖”,我觉得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鼓手简直给乐队加了无数分。那时候我跟个王八蛋似的寄住在曹操的房间里。当时我们几个岁数差不多,大多数人觉得金属才是摇滚,但我们不是非特定风格不可的。从传统根源直到特艺术特前卫的,老布鲁斯、流行、朋克、后朋克、噪音、艺术摇滚、古典,我们都来者不拒,听得不亦乐乎。

后来我跟曹操说,走吧,别干了,我们去长沙搞乐队,长沙生活很简单,湘女也多情。我很认真地跟他说:“即使做不出来什么像样的音乐,但在我们的人生中有这样一次共同的旅程,即使我们老了,也依然会觉得,有这样一段时光和青春供我们回忆,这就是摇滚最美妙的部分。”他就被我蛊惑了。我又去找小胡。在上地迷笛学校的楼梯,我说,走吧小胡,跟我们玩乐队去。小胡回答,我早就想跟你玩乐队了。

木马在13Club演出。

木马乐队在陶然亭山鹰工作室排练。

4

年,我们一起去了长沙。

我们住在一起。至今我依然认为,玩乐队在最初创作时期必须要住一起,分开住没戏,一出排练室思维散出去,出东西就零散缓慢,必须在一块儿磕出独有之风格,最好跟姑娘睡觉都在一块儿。

小胡的鼓很灵,他不是一个节奏机器,他是音乐家,是有审美的。但他节奏不稳。晚上睡觉,曹操就把节拍器放在他耳朵边上,听着睡。我们从早到晚就是排练,特别愉快。喝酒只能喝得起最便宜的,没钱啊,便宜酒才能买得多,不然喝不醉。

租的房子在长沙乡下的山上。那是一栋没人住的房子,我们租了上层的三间房,一个月才几十块钱,底下都没人住,就跟租了一栋楼似的。山的另一面就是湘江,我们常常翻过山头,走过山坡去看湘江,很美。

我们先是扒歌,扒了TheDoors,RadioHead,RedHotChiliPeppers等等,这给我们带来技术上的提升。然后我写了很多歌,原先的歌都没有用,那时已经是后朋克时代,我非常爱那个类型的音乐,想要创造出那种喷发状的情绪。我们花了四五个月排了一批作品,觉得还是得来北京,长沙没有演出机会。长沙的贝斯手不愿意来北京,曹操就改了贝斯。我们三人的阵容在迷笛的地下室排不到一年,出了第一张唱片《木马》。

写那张唱片是在过年时。我回到家里,大年三十晚上,我跟我爸吃完饭,他还在麻将桌上打麻将。二手烟缭绕,骂娘声不断,我心中突然一阵腻烦,觉得不能呆着,得去工作,于是立即收拾好几样东西直奔车站,上了一趟大年三十晚上开往北京的火车,我记得补票的时候车上一个人没有。下火车打车直奔上地迷笛学校。我到了迷笛学校阶梯教室后面废弃的小房间里,那房子也没锁,我在那儿呆着,跟坐牢一样,呆了一个月,把第一张唱片的歌词全部写完了,写完觉得细胞全部更新过,我一身彩虹,解放出来。

0年初,摩登天空发行了这张专辑。木马在那个时候冒出来是很特别的,歌词旋律编排上都很独特,唱片的设计感也很强,显得很艺术。我非常注意视觉和服饰,加上我们几个都很爱穿从旧货市场精挑出来的名牌古着,看上去很是意气风发。

但我们不像其他同时期地下乐队那样得到乐评人的喜爱,因为我们哥儿几个外表狂妄,不太会跟别人处片儿汤交情。反正我自己能写能编,很多推广文案、通稿,视觉呈现都是我一手策划的,那句“医生、诗人和火车司机的儿子”其实是早在我日记里就写了,后来说将出去给撰稿人。

第一张专辑出来,木马的名声有了,但演出还是太少了,挣不到钱。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很沮丧,乐队都要解散了。我们各自呆着,虚度时光。

后来我实在没钱了,就打电话给摩登老板沈黎辉,说你给我出一张唱片,给我们两万块钱。那时摩登天空也没钱,连给我们租录音棚的钱都出不起。我们就在摩登公司的地下室,找来录音师郭劲刚,把鼓架在没有做吸音隔音的办公室里,用组装PC电脑和最早期的声卡,同期录完了第二张EP。之后我窝在南三环垂杨柳小区,胡湖当时女友家闲置的单位小房间里,用一周写完这些歌词。那时候新加入的键盘手冯雷已经跟乐队一起排练了很长时间,他的加入给乐队带来了更多音乐性,丰富了音色的同时,也让乐队有了更多层次的和声。从开始录到录完用了十来天,非常快就把第二张《YellowStar》给捣鼓出来了,这种进度真是让我惊讶,现在看来为了一点儿钱去搞创作也不是什么需要愧疚的事,艺术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道德和必须这么一回事儿。

真正的创作必须快。这个过程需要你极度专注,废寝忘食,你不能回过头还跟家里人说句话,没这样的机会。你专心致志地通过这些年的积累,把这东西一下子弄出来。一趟旅行下来,哇,你感到筋疲力尽,感到震撼。就像牌桌上的赌徒,要特别专注地一蹴而就,飞快地做决定。

做第二张唱片的同时,我就决定要去巡演。那时国内摇滚乐队都没有巡演这个概念,但我已从一些国外音乐人那里知道外国乐队怎么弄的,我非常坚定地认为,音乐必须活在现场,乐队必须巡演,带着音箱都得去,乐队得有个新的开端。

在《YellowStar》甚至还没做唱片封面的时候,我们就上路巡演了,巡演路上唱片才发行。我对封面的想法是拍摄我的手背,但因为已经出发,庞宽只好找来了一个朋友乐队的女主唱,在她手指写上muma几个字母,用数码相机拍下来做成了唱片封面。

前些年我常常全国各地跑,加上我家又是铁路上的,我对路上的情况很熟。我买了一个诺基亚手机,给全国所有能想到的场地,一个一个打电话联系演出,跟推销员似的,总共联系了35场。吵架,不给钱,要钱,走的时候打电话骂“傻逼”……什么情况都遇到过。我有个账本,乐队全程所有的票、住宿,我自己订。到了当地,我带大家吃饭,调音,演出。演完我们还要跟当地朋友喝酒。以前,地方上的朋友好不容易见有个摇滚乐队来,一定要招待一顿大酒的。

35个城市连着喝,在成都,曹操胃出血了。医院,吊完针直接上舞台。

我们继续苦逼地巡演,突然有点儿好消息传来,木马乐队得了一个最佳乐队奖,pk14乐队吉他手许波和他女朋友后来特别激动地告诉我,说看电视宣布这个的时候他们都快热泪盈眶了,这也意味着那个时候大家是多么需要摇滚乐被认可,走上大众视野的舞台是我们所有人的梦想。

摇滚乐票价也是一个颇有点儿意思的发展史,我们是第一个卖40块钱一张票的地下摇滚乐队,这种演出过去基本免费。在成都,小酒馆的老板唐姐笑着对我说,你们怎么卖这么贵啊,成都平时都卖5块钱,要不孩子们看不起的。但不卖这个钱我们就无法完成巡演。结果场子爆满,我们的票房记录甚至一度连续保持了好几年,每到一个地方,现场都能来个三五百人,上海Ark是当时最专业的场地,我们在水晶蝶乐队的参与号召下,史无前例卖了多张票。

35场演下来,到了最后一站北京,我们乐队的演出水准今非昔比,也形成了独特的表演风格。巡演结束以后,我把去过的所有地方,酒吧名字、经理是谁什么德行、电话号码多少、路线怎么走最合适,列了个表,给过很多乐队的朋友。但没有成熟的企宣和公司的平台依靠,很多传统宣传媒体根本就不敢碰摇滚乐。更残酷的是,当时的很多乐队是没有巡演这个想法和实力的,因为这个行业里根本就没有经纪人,乐队没有亏钱的能力和处理这些琐碎杂事的方法。我相信,当时我们乐队其实让大家看到,摇滚乐队的巡演是可操作并且值得的。

第一次巡演积攒了很多歌迷,等到再巡演的时候,歌迷的数量翻倍,一路开销相抵,巡演挣不到什么钱,但采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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