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摇滚乐是一种自下而上的音乐,那么摇滚乐在中国无非就是自上而下的。70年代末80年代初,社会上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听到的这种西方音乐,在改革开放之后,直至今日才成为当今文化领域中不可缺的一种艺术形式。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摇滚乐是拷贝而来的西方音乐,如今虽然是一个可以随意抱起电吉他就能唱中文,可以在电吉他、贝斯、鼓之间加入中国乐器的文化环境,但这样的创造力好比在汉堡里加了点咸菜是一样的。而一个能创造摇滚乐的社会究竟需要怎样的文化条件?
80年代是摇滚乐的“黄金年代”
我想,是不需要的,因为摇滚乐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代表着人的本能、自由以及复杂性,也代表着“化肤色,化国界”的价值观。没有办法定义什么才是真正的自下而上的音乐,但来自滇西大山里的声音,那种大山深处才有的摇与滚或许是答案之一。
演出中的山人
听山人乐队已有十余年,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乐队,第一次听到《三十年》这首歌的时候,那种凸显的民族调子和自嘲而真诚的歌词,一下子就打动了我。那时候,同龄人都喜欢主流音乐和综艺偶像,在这种审美氛围中,十四岁的我果断选择与摇滚乐和山人乐队站在同一立场,就是因为摇滚乐独有的真诚,以及那些只有我们脚下的土地才会长出的音符和语言。
后来,山人乐队出版了《听山》这张唱片,我更是为之而感动,在这张唱片里有大量的云南民族民间的音乐元素,听过此唱片的人自然会听出山人乐队对云南民族音乐的种种实践痕迹。有意思的是,这张唱片里有一首改编的非洲民歌,大概是山人乐队对“民族”的思考是以全人类为基础的思考,因为人类本身就是同一基因,同一族群。
《听山》
在山人乐队拍摄的纪录片《奇科阿咪》和《澜沧问乐》中,能感受到乐队在云南大山之中探索基诺族、拉祜族音乐时的那份虔诚和野性。然而,山人乐队也能让我想起日本音乐家坂本龙一,他们对声音的虔诚,对声音的迷恋,对声音的敏感是高于常人的。对他们而言,一切能发出声响的东西都可以被制作成乐器。但更能体现山人乐队野性的,是他们在昆明排练和居住的地方。
采访当日,我们驱车来到昆明东郊一个小山包上的创意园区内,那是一座用竹子围绕起来的小院落,还没走近就听到贝斯和鼓交织在一起的“噪音”,而这正是山人乐队的“家”。院子不大,但种满了各种植物,彷佛大山之中人类唯一仅存的一块住所。在灰色的城市里,这样的“家”是足够“野”的。院内还有两位可爱的“家人”,分别是两只不同毛色的大狗,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从它们忧郁而好奇的神情里,再一次地感受到山人乐队那份来自大山的“野”。
我们在这座院子里感受到了山人的“野”
年,山人乐队成立于云南
年,参与“中国艺术再行动”演出
年,参与由崔健组织的“真唱运动”
同年应《南方周末》邀请,担任年庆嘉宾
年,应团和防化团邀请,参与“八·一军民联欢晚会”
年,参加由红河卷烟厂的“为残疾人募捐公益晚会”
,参加由昆明市音乐家协会发起的“贫困地区慈善义演“活动
年,参与纪念中国摇滚20年大型演出
年,参加“中国之声”演唱会
年,参与“向上吧!少年”助演
年,参加《中国好歌曲第三季》,并获年度总冠军
现在乐队成员:
主唱瞿子寒,民乐小不点,贝斯手斯告阿腊
鼓手小欧,打击乐Sam夏天
心享:对于西方来说,爵士、布鲁斯、HipHop等都属于黑人民族的音乐,那么在云南的民族音乐里,是否也具有与黑人民族音乐同样的成份,比如快节奏和即兴的部分?
山人:其实是类似的,就从音乐性上来说,这些民族音乐都一样。你刚才说的那几个类型其实都是民族音乐,但它们是跟其他音乐产生化学反应以后才能逐渐出现的,就如黑人音乐最早就是民族音乐与教堂音乐融合以后才产生的,早期的古典音乐,它也是有教堂意义的。像蓝调,后面变成了布鲁斯,布鲁斯又演变成爵士,然后才有HipHop。云南的民族音乐也有很大的发展潜质,之所以没有发展出来,是因为文化优势不够。工业革命以后,英语是世界语言,西方国家在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优势使得他们的文化输出就多了。其实云南的民族音乐是有这样的潜质的,现在经济也起来了,我们的文化输出也会跟上。
流行什么音乐,首先还是语言原因,然后就是政治、军事、文化、经济等。其实我觉得云南民族音乐绝对有可能走出去,因为你看现在美国的音乐,他们自己也说他们的音乐到了瓶颈期,因为之前的营养都开发得差不多了,需要一个沉淀,需要新的文化元素、新的基因。就像中国的民族音乐,云南的、新疆的等等,这些音乐相对世界来说,我觉得还处于一个苏醒的阶段,但就是因为沉睡了很多年以后,现在开始慢慢的跟当下的文化产生关联了,跟当下的所有一切有关联了,它才有生命力嘛,不然的话就是一个文物嘛,那还传承什么嘛。
演出时的山人
心享:你们把这样的风格带到了外面,大众听到你们的音乐后是种怎样的反应?
山人:首先我觉得是新鲜吧,感觉他们的审美和我们国人的审美还是有点不一样。他们比较注重文化,就是音乐背后的文化意义,他们喜欢去找一些文化上的关联。并且你看像最早欧洲的文化,其实主要是受英国文化的影响,一两百年前,基本上他们全世界走,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去把各地有文化意义的东西收集起来。而且区别最大的就是他们对于音乐的评价,中国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好听”或“不好听”,他们说的最多的是“有意思”或“没意思”,这个就是最大的区别。当然,他们还是有一些猎奇的心理。
心享:你们去过云南的很多地方采风和演出,对你们来说在云南最精彩的一次经历是什么?
山人:其实近些年我们最开心的是有两个状态,一个是采风,一个是去国外演出的时候。因为换了一个不同的环境,还有一些不太了解的人和事,你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让内心变得开阔。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去怒江了解怒族音乐的那段时间,那是一种比较奇妙的感觉,他们有自己可贵的东西,但就是他们这个族群人少,他们的东西不容易被放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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