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的时间浓度
超过了以往半年
文章/摄影:岛主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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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的上午,双溪镇还下着小雨。我、小渔还有Maya,举着伞抱着打包好的油画,兴奋地大步走向镇口。好一会儿,才发现我们并排走在了路中央。
我:“我们好像是电影主角哎。其他人帮我们撑起了背景板,演出了一部戏剧。”
小渔:“我们靠边走吧,要注意车。”
Maya:“诶!我们可以把这一幕画下来!”
我们三个人的感受各不相同。小渔说回去深圳之后,会自己在家里安静地画;我月底会再回来这里,以另一个身份继续画我未完成的作品;Maya说画完的第一感觉是,想立马找个网吧上网,想赶紧回上海上班。
我是因为看到雷佳佳的文章和油画作品,而知道了林正碌老师在福建屏南的公益画室。当我搜索他的名字时,发现去年八月,我已经主动加入了那第19个学画画的群。那时我翻过崔星原老师的画作,看照片,他像一个严肃板正的人。当时的我,一股劲头也就过去了。
我会被人打动,被文字打动,但在了解一幅画作的人和故事之前,我为画流泪的次数不多。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林正碌老师在我眼里,是一个生动程度爆破宇宙的人。「勇敢认真」、「直面人生」、「翩翩起舞」,这三个他常说的词,只有亲自动手画画画画画画,亲身感受后,才能体会到它们的厉害。
他不是千篇一律的温和派,他在治世人的丧,治懒散,治拖延症,治人生迷茫,治教育制度的癌,治虚度光阴碌碌无为。油画,是一个表达的工具,在他手里却是手术刀式的存在。他戳破艺术高高在上的幻影,割掉家长的傲慢肿瘤,将世俗的牢笼划开一个个口子。
名气、时间、金钱、功利、身为师长和颜悦色的面具,他并不当回事。在大众面前,在镜头面前,正常人都知道最好说他人喜欢的话,表现和蔼、表现自己的爱心、将优点闪光的那一面大大地露出来。
可他呢,土凶土凶。把某些带孩子来的家长,骂到身体发抖。他不讨好任何人,自然容易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成为众矢之的。
在舆论喧嚣的环境下,没有任何人,会被所有人喜欢,被所有人理解。
在他批判时,也有人天天在误读他批判他,这使我难受。我没有在乎一个人所展现出来的「相」,我清楚即使只是见过几小时,可我明白他的本质。
他教会我的,不只是如何画一幅油画,而是如何坦坦荡荡地站立,如何无所畏惧地热爱,如何做一个大写的人,完成此生高纬版的自己。
地球的体验券并非是永久的,别假装,别以为我们可以永生永世地活。
他不会喜欢人说大话、说夸张的话,更何况我只是个才画了几天的人,我还没有认认真真创造出作品,只是及时地如实地记录一切,也许有人会因此而受益。
第一天,我和小渔早上六点起床,坐各种车,穿过密集的高楼大厦、强冷气的地铁和拥挤的人潮,晚上六点终于抵达双溪镇。在来之前,我带着欣喜的心情,跟几个朋友说过此事。
有朋友说想跟我一起来,但是主要是想在旁边看我画。我创作的怪癖,恰恰是不能在过程中被太过热切的旁观。每个人都应该专注做自己,没有人是他人的旁观者。
而之前和小渔爬梧桐山时,她说想要画绘本。我们在梧桐岛夜游时,她也提起想画画,我俩对此都兴奋地跳起来。离出发之前还有几天时,她问现在一起,还来不来得及。当然。真心想做的事,就会受到保护。
虽然路途遥远略有曲折,但第一天晚上七点半,我们还是准时见到了林正碌老师。他每天都会举着自己的白色苹果手机,做几场抖音直播。有人留言说想要见他,他说:“来这里的人,每天都可以见到我。不要一直在手机前看什么直播,勇敢地来啊。”
[龙潭集市上的画]
事实上,二千平米的画室,有非常多的空位。现在国内年轻人所能拥有的最长的假期,也就七天时间。愿意带孩子来的父母,并且能安安心心待住七天的人,也是少数。就像,愿意耐心深度阅读的人也并不多一样。
我们像是电影《头号玩家》里逆行的人,当其他人加速竞争、朝着繁华奔去的时候,我们只想呵护和创造心里的爱与美。
这天晚上,林老师一幅画一幅画地看过去,我在后面的记录如下:
“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留给这个精彩的世界去创造。一分一秒,都不要留给功利。”
“活出热爱就够了。看见眼前的世界,就画下来。不要扼杀自己的好奇心。有率真,有意外,才会爱探索。”
“教育最邪恶的,是把人从幼儿就开始定格。八十岁了,还画着同样一个太阳月亮。什么鬼挫折教育,拼命打压一个人的精神跟肉体,让一个个人变成奴隶。”
“绝对不去夸一个人快,只强调勇敢认真。小孩看到父母时很轻松,这才是伟大的教育。”
“生命中最伟大的是创造,不是修行。上帝,因为创造,才伟大。不带热爱的创造,是值得怀疑的。对人,对作品都如此。”
“认真,对这个世界充满热爱。不认真,就会让人难受。”
“每一天,都放大你的优点。天天都活出优点,怎么会不精彩呢!现代人,老师、父母、领导总爱抓人的缺点,把人都搞到自卑!让优点茁壮成长,一生就够了。”
“有观点,才与众不同。70亿人,应该有70亿种与众不同的看世界的角度。”
果然,所有的哲学理论、人生道理,就像一部电影的字幕,现场的画面、影像、人、空气、环境一起融入,才是最重要的。听过很多道理,仍然过不好这一生,是因为只输入是不行的,必须由自己经历、反刍、输出,由自己创造。
林老师在双溪的画室分享完之后,还要赶去龙潭。
没有技法,没有规则,就是认真细心画下自己所见到的。我和小渔去崔星原老师那里领了各种画具,第一天的晚上,还剩下几小时,当然可以充分抓住时间来创作。
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想到要继续画我的画,立马想起床。
全世界都安安静静的时刻,在深圳是难得的。在我看来,这是千金不换的创作环境。
在放画板的时候,我问:“可不可以去里面的画室?”星原老师说:“刚来就想躲到角落里面呀?大胆一点!大胆坐在最中央!”
好的,就坐在二千平米的最中央吧。就让路过的画友们,每次经过都看一眼我们在画什么吧。就训练一下自己如何专注,如何心无旁骛地细细观察眼前的一切吧。
当然,作为一个敏锐的巨蟹座,我生来感官全开,就如同一株细绒毛的植物,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感受到。
坐我左后方的男生,一直在画墙壁上的一张白纸,一会儿听到他拿画笔大肆在画布上刷刷刷的声音,一会儿他又轻轻哼起了歌。
我继续画着。画画,和写作的相似之处,逐渐显现。一幅画完成时,才知道自己的作品是什么样子的。在探索的过程之中,总会出现意外惊喜。
王亚飞老师、于蔓老师来和后方的男生交流,比如什么微弱偏亮原理,画室的光源,墙壁的影子。
我是听不懂这些的,我就是一个零基础的小白。唯一上过的美术课,还是小学的时候。因为安排在第四节课,画完就可以回家吃午饭,对小时候的我来说,吃饭是大事,画画得赶紧。要么,老师在黑板上,画一个圆圆的向日葵盘,然后点上瓜子,让我们照着画。要么,直接让我们看到书上有什么就画什么。
再往后的美术课,和体育课一样的冷宫待遇。每个家长都清楚,高考提高1分,就可以排名跑赢人。不会画画没关系,音乐课连五线谱都看不懂没关系,体育课连跳远不及格都没关系。
高中时,我无比羡慕音乐生、美术生和编导专业的同学。甚至连舞蹈、播音,我都去报过名。
不过,奇妙的是,一个人真正热爱什么,总会去想办法实现的。
那些多年来被家长和老师持续培养的专业的同学,在工作后,很少再见到她们画画,很少再见到她们创作音乐。
而我是幸运的,依然热爱一切。我的激情没变。欣喜雀跃没减半分。
我专注画了一上午一下午,到了晚上,有个姐姐说,画布是不能留白的。于是我跑去问星原老师:“我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画背景,怎么办?我那些留白的部分,要怎么填充啊?”
星原老师大概一米八几,他相当标志性地皱起了眉头:“没有什么留白之说,没有什么背景不背景。背景都是一种前人的观念。你是在构建你自己的世界,你想要让你自己的世界充满什么?”
好的,我放心了,继续自己观察自己画。
画逐渐完成,有画友经过我后面的时候,会纷纷说:“她画的好精彩啊。”林正碌老师有讲过,要欣赏身边的人,看见一个人的闪光之处。
王亚飞老师很温柔很细心,她跟我说:“你的真的很好,就是作品。接下来把这些毛糙的部分,处理细腻。画自己的,越有你自己的特色越好。”
是啊。我想当一个人能真正形成自己的风格时,不会再到处去听他人的理论。
在这个时代,再去学别人,再去学套路,反而未来都会被淘汰、被人工智能取代。我们不是恐惧被淘汰,而是短暂的一生,如果没有绽放出自己独特的花蕊,那是最可惜的事。
在这样的一天当中,发生的新鲜事极其之多,我只能记录主题相关的。蔡蔡同学,一直在环场问明天有没有人去龙潭。另一辆车上刚好六个画友,他落单了。刚好小渔也想去,我们便决定随心而动吧。
第三天,我们所吸收到的一切,密度更大了。
早上十点多,我们到了龙潭。一下车,新鲜空气扑面而来,那空气里弥漫的湿润鲜甜的花香,瞬间把我迷住。我飞快跑到一棵花树下,深深地闻了几下,嗯,觉得我的生命好像有变得更长寿。
宽宽的小溪,石板桥,两岸的木房子和土房子,远处青翠鲜绿的山,多鲜活。
蔡蔡同学带我们去了沈明辉的画展。即使是一幅30*40的画,都可能需要画上十多天。龙潭美术馆里,楼上楼下数十间房子里挂着的画,都是他所投入的宝贵生命所凝结而成。
比我们更受拘束的生命,却比我们更认真更热爱地在创造,这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龙潭美术馆-沈明辉画展]
继续往前走,是龙吟台。集市进行到下午四点,音乐节晚上八点开始。我们一行几人,打算分头逛。
蔡蔡说:“我想自己逛,又觉得丢下你们两个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们可以的!一个人玩也很有趣呀!不过这镇上到底有多大呀,哪些地方值得去?“
他:“你要自己去探索!自己独立思考!我打算去爬山了。”
好的,那就未知地逛嘛。巴黎的卢浮宫我也没有逛完,龙潭有多大,我也只能用脚来丈量了。
在一个音乐室里,我弹了会吉他,跟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男生借了把指甲钳,他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我问他:“你住这里吗?今天晚上你有节目吗?”他还挺惊讶的样子:“你昨晚没有看吗?我们乐队表演完了。不过今天晚上我会伴奏。”
我修完左手的指甲,弦好按多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脑海中没有任何一首滚瓜烂熟的吉他谱。我把他的雅马哈吉他放回木桌上,借的物品归位,走了出去。
往上十几级阶梯,47美术馆正在展出林正碌老师的画。
没有想到他在疫情期间,画了近百幅画。同样是一生几十年,一个人可以做多少事,真有天差地别。
[47美术馆-林正碌画展]
有小男生,看到画时,大笑着跟他的爸爸说:“这太像幽灵了,这是什么鬼!好吓人呀。”
每个人创作的,都是那一个时间段内心的写照。他不止是一个画家、一个公益人,他一直在做的百村振兴计划,修复古村落,让年轻人可以入驻进来做文化创意创业,他也在义卖自己的画作筹款建龙潭小学,支持农民的种植产业。
我不能说,我看到了文字,就算了解了一个人。每个人所能抵达的深度,无法被浅显地知晓。
不必什么复杂的算法、高超的逻辑,只需凭真心,去认出真心。
这所木房子,在我看来比皇宫还好,比凡尔赛宫还舒服。拿破仑喜欢掠夺,喜欢金碧辉煌的装饰,堆积而来的繁复、壮观,看一次便可以了。欧洲方方正正修建的庄园,越走越觉得累,比不上中国小径通幽的园林。
我经过每一扇窗,都探出头望了望远处的风景。风吹过来的时候,连房子都散发着木头的香气。不想走了。什么环游世界呀,到这里已满足。
地球上最珍贵的,是自由独立的、无拘无束的、热情创造的生命。
长着青苔的石壁上,红色的桑果已经成熟。我摘了两颗尝了尝,极甜。这是夏天最诱惑人的美味。小时候我愿意顶着大太阳,去溪边找它们。
路过两箱子书,我找了两本,讲伍尔夫和弗里达的一生故事的绘本,走到这木房子的一处石阶上读了起来。很凑巧,一个作家,一个画家,都是令人赞叹的艺术女性。
弗里达说:“我的绘画是自己最真诚的表达,从不考虑任何人的看法和成见。”我看过她的每一幅画,她死时留下的话令我心痛。我还欠着她电影的影评。
书看到大半,我剥了一个香蕉吃。经过一堆路人左探右探后,没想到,林老师举着手机走了来,他喊了一声:“小朋友。”
可能我穿着这绛粉色的新式旗袍,坐在这,像小朋友。
忘记后面又对了什么话,他问了我什么,我嘴比较笨,只回答说我是来学画画的,这几天收获很大,真的很感谢。
这时候的他,心情愉快:“为什么只待五天,不待七天呢。”
我:“因为我们只有五天的假。以后会再来的,有假期的时候。”
他一路走到台阶尽头,拿出了钥匙,我才意识到,他住在这。
我向来不爱沾名人的光,不找名人明星合影签名,也不想被认为是狂热的粉丝,为了避免打扰他,我起身拿起书和包往山下走了。
从中午到晚上音乐节开始之前,还发生了许多故事。我也探索到数不尽的奇妙。活在这珍贵的人间,本身已是幸运。
到了傍晚,天空开始下雨。有一个女生,早早地独自坐在舞台下的木椅上,戴着白色耳机。我和小渔在一边躲雨聊着天,和她的视线有过几次交错,我说说笑笑没有避开她,想着她应该也听不到。
不一会儿,画友海静姐姐来了,她主动开口和坐着的那个女生聊上了。海静说,她画了画之后,魂都被勾走了,现在已经从广州搬来了双溪镇。
那个女生的名字,就是Maya。她住在报大人的豹舍民宿,在报大人那里,她已经见过林正碌老师,还问过他:“如果离开城市来这里,是不是放弃了很多新鲜的机会?”林老师说:“这里所拥有的生机和新鲜程度,远远胜过城市。”
也许Maya还不能亲身体会到两者的区别,但听到海静说「魂都被勾走了」,以及我和小渔激动无比的描述,她决定不先回上海了,今晚跟我们一起坐车回双溪。
音乐节结束之后,我们在镇上的桥头集合。Maya拖着她的小行李箱,最后一个上了车。晚上,她和我还有小渔一起睡一间。睡前,我们又聊了好多。
明天会画什么?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天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都是未知的。拥抱未知,热爱未知,因为我们是年轻的生命啊。
第四天啦。窗外的风景,每天都有一些变化。早上,我的心又雀跃地怦怦跳了。因为有一群白色的鸟,缓慢地优雅地排成一排,静悄悄从青山和云雾间飞过。
她俩还在睡。我这个晨型人,福分不浅。
八点,我们下楼。小镇的早餐店、饭馆,卖水果的老爷爷,卖各种炖汤树根、金银花和青菜的奶奶们,都让人感到亲切。
吃完笋干包和豆浆,我们回到画室,各自画自己的画。
此时,我和小渔都在画自画像。我们搬了全身镜,放在画板左侧。其实我知道,对于我这种粗犷性格,难点就是在于细节,我从来不会画人物。第一幅油画,我是挑战了空间里巨细靡遗的布局。第二幅,想挑战画人。
我对镜画了半天,眼睛眉毛鼻子,全不对劲。于是走到门口,跟星原老师说:“人物好难画啊。那些细节,到底要怎么看。”
他可坚定了:“没有细节!没有人物画!只有认真、用心地观察。”
是啊,如果我今天问别人怎么画眼睛,那从此鼻子嘴巴耳朵都会要别人来教。自己的观察总结归纳原创的能力,才是应用万灵、一通百通的。
好像又懂了,回到画室,开始放浪形骸。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画得那么标致那么美呢?到底是在幻想什么意境呢。
我画下了蓝色的眉毛,橙红色的眼睛,抹茶绿的睫毛。当然,并不美,远远看见就觉得,很搞笑。在这幅画,体验到了种种的情绪,她的眼睛,像火灼烧一般的,令我悲伤涌上心头。
在画翅膀、鱼尾,以及水波海洋时,又觉得轻松自在。
我们理解了这世界上原本没有二元对立,但仍带着自己的偏好,无论一个什么样的人,来纠正我们,我们都有可能立马改变自己。这是可怕之处。
24小时都欣赏自己的那个人,是高维版本的自己。当我们内心不再宁静,神志投注在外时,我们和祂失联了。
当大人严苛地挑剔地规范地对待小孩时,小孩也在用这样的评价系统反馈给他人,纵使他们不知道自己所说出的语言,代表着什么。
右前方的小女孩,偶尔回头看我几眼,我也对她笑一笑。不一会儿,她走过来看我的画,她说:“为什么眉毛是蓝色的呢?为什么这张脸这么方?真奇怪。”
我立即变了。我开始在颜料板上找最初的背景色是如何调制成的,我在把脸改圆改尖。我把鼻子换了颜色,连头发都开始变动。
受影响而改过之后,没有变得更好。我只好重新依循着原来的版本,变回去。
画可以如此,真正的人,改过来改过去,哪是如此轻巧的事。
自画像结束后,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拥抱你》。
即使我看起来像一个外星来客
即使我和你走在不一样的路上
但我心里一直涌动着深情,流淌着爱
如果风吹得猛烈,那是我在拥抱你
如果树叶沙沙作响,那是我在拥抱你
下午三点,林老师准时来了。这是第一次给他看画。第一幅空间的写生画,他说:“这个很好。你的视角是流动的……”
第二幅自画像,他说:“这幅画,语焉不详。好像一个人喜怒哀乐都有,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
是,的确。我写的文字,也是同样如此。如果我是一天的气温,天气预报无法把握我,因为太阳多云下雨刮风,变幻太多。我想他是深谙潜意识心理学的。
他走到窗外,指着那些略有民俗风情的屋顶和房子:“画你眼前的事物,你要充满热情。如果你对一个男生有好感,你晚上都会偷偷煲点汤给他喝。”
继续跟着林老师一起看画友们的画。
一个北京过来的老爷爷,他的画,好纯净,让人觉得舒服。他的风格,我是能认出来的。画如其人,文如其人。原来,真的每个人都可以画好画,只要愿意花时间。
愿意认认真真地坐下来,细细地观察眼前的一切。于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林老师打比喻总是让人料想不到。他说一位女士的画:“太像古代闺阁里的小姐了,在自己的大观园里孤芳自赏。学学《泰坦尼克号》里的女主角吧,跟一个年轻小伙学吐痰。那多生动啊。别规规矩矩了!释放天性吧,宁愿你大胆吐痰!”
有一个妈妈,在画着一朵红色的花,花茎画的是绿色。本来大家按理说应该看着画室里的事物写生的,这位妈妈解释说:“是昨天在画室下面,见到一朵花,觉得很美。”
林老师:“直面人生吧!你的女儿活生生地坐在你旁边。你却惦记着昨天见过的一朵花。就像很多人都不关心身边人眼前人,却惦记着十四岁时一段青春的记忆,在那里回味朦胧的美,而完全忘记你身边的人,正在为你付出。画画你的女儿。”
下午五点,我换了一间可以看到山的画室,开始对着窗外画第三幅画。同样,在画之前没有细细全部构思好。
晚餐后回到画室,窗外一片漆黑。时间仓促,明天就得回深圳了。
无法让自己瞎画。于是跟画友借了林老师的《数性宇宙论》。这本书是他在年在深圳写的。高中的时候我也沉迷过哲学,一周读五本大块头西方著作,后来直观感受到哲学仅仅是在半山腰。
一个生动的活泼的人,好好生活,踏实创造的人,胜过满腹经纶的理论派。好在,每个人都会不断超越过去的自己。
第五天早上八点半,最后两小时。第三幅画,还有一大半没有完成。
小渔和Maya已经打包好了自己的画。自然,回程的时间到了,未完成的画,意思是等我回来再画。
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一副新的看世界的眼光
以及一颗更不羁更自由的心
最最宝贵的
是我日复一日的投入和激情
我想的不再是从这世界上去得到什么
而是如何更饱满地创造和回馈
我已经在爱与美的海洋里
一个人也好千千万万人也好
晴也好雨也好晨也好夜也好
满身的果实等待成熟等待被享用
成不成功无所谓,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怎么评价无所谓,关键是活出我喜欢又自在的自己。
五天的改变,来的如此迅猛。我们在回去的路上,一路看云、看树、看花,为所有的色彩而惊喜,想着如何调出这世界上所有展现出来的颜色,如何去描摹眼前的一切。
回来的第三天,我意识到,我的魂也被勾走了。
我想认认真真地活着,身体、心灵、大脑一起活着。而不是作为一个按部就班的机器,享受着安逸的物质。
更大的未知,在等着我。
「
NATURE
南灵岛
」
作者:南灵岛有小鹿。90后。写作,品牌策划,占星人类图个案咨询,不变的是探索世界的热情,以真心触动真心,给世界带来乐观性的真理。一切只因爱的创造是无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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