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0月16日,《明日创作计划》最强厂牌诞生夜,当所有观众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的蒋先贵、7Z、庄主恒、钟易轩,看他们到底谁能问鼎最终桂冠时,这一晚的无锡节目录制现场也有一群“特别来宾”。对于普通听众来说,他们也许是相对陌生的名字,但如果你在这个行业里工作,你会知道他们在过去二十年的华语流行乐坛中扮演了怎样举足轻重的角色。
如相信音乐运营长谢芝芬,我们喊她“艾姐”但她总是自谦“小艾”,从五月天出道起便陪伴他们走到现在,从滚石唱片到相信音乐,是五月天最重要的推手;太合音乐集团厂牌战略总经理詹华,唱片圈如雷贯耳的名字,从上世纪90年代红星生产社时期开始为乐坛源源不断输入新血;索尼音乐总经理刘嘉雄,前福茂总经理,也曾是我的前同事,对新人的挖掘素来眼光独到;华纳音乐AR总监曾宇,其身份除了是火星电台组合成员,更是飞行者唱片、鹿音苑工作室创办人角色,对于AR有超多经验;还有霓雾娱乐音乐总监徐凯鹏——他最早是万能青年旅店的经纪人,后来又成功打造了另一支当红乐队盘尼西林;包括摩登天空经纪总监鹿鸣,大概在十五年前那会他已经扎根在现场演出领域了。哦对了,还有环球中国内容战略副总裁唐勇,一位有很强运作概念和运营方法论的前辈。总之,那晚坐着的大佬在这个行业打磨的经验,算下来人均20年起。
除了这些大佬外,在观礼团中,有来自新浪微博、QQ音乐、酷我音乐等平台的代表,也有来自三联生活周刊、音乐财经、毒眸、乐评人木一、zibo资博等传统媒体与自媒体的代表;除了本季节目的音乐制作人如KennWu、谭伊哲及其团队成员,更有像北京现代音乐学院、吉林艺术学院、四川音乐学院的院长或系主任。他们此行的目的,除了要给明日夏校的学员们点评外,更是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这群年轻的音乐人究竟水平如何。
作为一个音乐素人的选拔节目,我已经忘了上一次如这般业内大咖云集、墟市般热闹的场景是何时了。明明是一个素人的节目,为何要搞得像是音乐行业峰会似的?
这一切,都得先从本届《明日创作计划》为何会以“创作”之名讲起。
《明日创作计划》脱胎于《明日之子》,乃“明日”这个IP的第五季。从首届《明日之子》开始,“明日”便致力于那些有独到个人魅力的年轻音乐人选拔。“创作”作为标签一直贯穿在历届“明日”里,本届四强厂牌之一的钟易轩也是第一届《明日之子》的学员。
但,这一季的《明日创作计划》,“创作”二字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年,老牌音乐综艺《歌手》宣告落幕。我们在感慨之余,也会理性地看待:当互联网进入越发的圈层化、丰富多元化的时代,华语流行音乐也进入了更为细分垂直的赛道,不同听众圈层彼此之间的壁垒与割裂、不同音乐人之间的风格差异之巨大,众口难调之下,已经再难支撑一个“审美共和”的国民级音乐综艺。进入到年,光是说唱类综艺就有《黑怕女孩》、《少年说唱企划》、《说唱听我的》三个,在说唱这一垂直赛道里也要分出个“女性说唱”、“少年偶像说唱”、“旋律说唱”三大派别,由此可见一斑。
该如何面对愈来愈细分的音乐市场,是催生《明日创作计划》最重要的因素。
本届《明日创作计划》以东南西北划分班级,以此展现音乐人不同的地域属性。我记得在年时,我曾参加过《南方周末》组织的一个创作者论坛,我请兰州摇滚乐队“低苦艾”给我录了一段ID,“低苦艾”主唱刘堃说,他们在兰州创作、生活,通过互联网的云端协作,他们不需要到北京也可以做出高品质的音乐,而在地的生活也让“低苦艾”的音乐显得更加独一无二。这种音乐的“在地性”如今愈发明显,最具有正面启示案例的便是本届《明日创作计划》的教师团成员五条人,出身海丰、在广州生活创作的他们,做出了迥异于以传统北京摇滚作为主流叙事的另一种风味,让“明日夏校”里的学员们这样进行分组、选拔与竞演,在他们创作的初期保护其娇嫩的个性幼芽,是非常巧妙的设计。
如本届最强厂牌的蒋先贵,其从初亮相起便用他的“六盘水宇宙”打造了一个具有迷幻气息的风景,如他一直挺到决赛的《春娇》、《记事录》一般,他始终恪守自己的独立音乐美学;庄主恒的家乡汕尾陆丰和五条人的出身地海丰仅有一地之隔,但他所展现的却和五条人对生活“嬉皮笑脸”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在庄主恒的身上,我听到了其所生长地极其重视的家庭观念,其对亲情的重视程度,让他得以创作出《阿偷》这样情谊深长的歌曲;包括7Z作为朝鲜族rapper的硬朗与浪漫,来自湖南的钟易轩之柔软,还有来自拉萨的晋美之野性狂放……在很多的时候,其实我们并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他们的音乐,因为他们来自未被“污染”的地方,他们还保有进入主流唱片工业之前的创作口吻,这种野蛮生长是创作中多么宝贵的部分。
最近我在读凯斯·桑斯坦的《标签:社交媒体时代的众声喧哗》(#Republic:DividedDemocracyintheAgeofSocialMedia)。作者指出,我们生活在一个被算法推荐、群体极化裹挟的社会;社交媒体通过算法让我们生活在“信息茧房”和“回音室”之中,信息窄化、以偏概全成为了普遍问题。桑斯坦提出,能让人们接触到未被事先选择的话题、题材、立场和价值,无论是对立观点还是意外发现,都对现实生活和网络空间的健康发展有极大的助益。在《明日创作计划》里,通过这些并非出于流行音乐中心的学员、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音乐人们去展示他们的多样性、蓬勃的创作力,哪怕你不喜欢他们的音乐,但也可以做到兼听则明,这是本届《明日创作计划》的价值观,也是节目组希望传递给大众的音乐观。
剧烈变化的还包括传统渠道。宝石在《野狼disco》里唱到,“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狄更斯的名句用以形容当下真的在合适不过了。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歌手在短视频平台中一飞冲天,也有许多老牌歌手迷失在载体更迭的浪潮里,如何面对“短视频焦虑”,这成了每一位音乐人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在本届《明日创作计划》开篇,“30秒highlight考核”就成为了大家入学考试的第一道课题。邓紫棋、五条人、马頔等风云教师团循循善诱,告诉大家这并不是短视频的特例,这是音乐行业中悠久的传统,在任何一个年代,我们都需要以最快的时间抓住听众的耳朵,大家无需将其妖魔化。在同样的条件下,我在蒋先贵第一次登台时就牢牢记住了他,他在《飞向月球》中的那句“你去找宇宙飞船,我去引开保安”让我牢牢记住了这个活在县城科幻世界里的男生,后劲一直到现在;我也从这惊鸿一瞥里记住了晋美、胡期皓、庄主恒、李天姿......他们各有各的杀手锏,哪怕是第一次的见面,我也能透过他们的眼睛看到世界不同的模样。
《明日创作计划》便是这样具有强烈开拓性的节目。以明日夏校、风云教师团之名,学员们需要关心的不仅是赢下对战,更要思考如何在节目的几个月中让自己的创作打磨得更好。坦白来说,这不是一个对“创作”特别友好的时代。每一个新歌所要面对的不仅是新歌之间的竞争,更是与过往浩瀚如星海的几百万曲库的竞争。这些年里,有不同的年代的“老歌”被重新挖掘,在短视频平台上焕发第二春,我们对“老歌”的定义,也从上世纪80、90的“黄金时代”延展至s。只要是用户没有听过的歌,都可视作新歌被重新评价。于是,“创作”的定义也由此发生了改变。
我们清楚地记得,年时,王若琳以翻唱专辑《爱的呼唤》获得了第31届金曲奖之“最佳国语专辑奖”。得奖结果公布后,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明明是一张翻唱专辑,凭什么拿分量如此重的奖项?此时,金曲奖评审、著名广播人、乐评人马世芳说了:“打从Joanna十二年前出道,她用尽各种方法建立自己的音乐宇宙,展现了无穷的精力、创意和才华。这张专辑虽是翻唱,野心与成就却都堪称她出道以来的颠峰,也是一位歌者真正成熟的见证。”我另一位乐评人朋友剑烧更直截了当地说:“了无新意的原创和别出心裁的翻唱,哪个更接近艺术上的创作?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如何进行“创作性翻唱”,在《明日创作计划》的第三场公演时,花了整整一期节目来讨论这个问题。
改编金曲几乎是每个音乐综艺都会设计的赛制,熟悉的歌曲、陌生化的处理,以此营造出“最熟悉的陌生人”之综艺效果,在我之前所看的音综,其改编都是从音乐呈现效果出发,但《明日创作计划》却似乎有点不一样,其确实在节目中严肃地讨论“创作”这件事。如蒋先贵之《挪威的森林》,在伍佰如此浓烈的个人风格下,他如何去展现自己“心中的湖泊”?他是如何通过技术化的手段、以TechnoHouse去表现冰冷的俗世人心的?蒋先贵如何用他那歪歪扭扭的电吉他尾奏去展现他彷徨、孤绝的赤子之心?
以及庄主恒的《爱的箴言》,这首快能有个翻唱版本的金曲,属于上一代人的爱情圣经,被他唱出了生命之博爱、对世界之珍重。
对于歌曲的原唱/原作者而言,其作品能被认真的对待,并因为年轻人全新的演绎而被赋予新的活力,想必也是幸福的事情吧。
就这样,《明日创作计划》用了整季节目来跟大家讲述什么是创作。如同大结局里的VCR所述:“创作是对这个时代的思考,对特别微小的人生的思考;创作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本能,是对生活的记录,是自己喜欢的表达方式,是永远都不想忘掉的记忆,是对世界最初的爱,是我们活着的证据。”没错的,创作并非是以“原创歌曲”作为限制,而是——做自己。
包括在四强争夺赛里,7Z与汪苏泷合作了一首《末班飞行》——巧合的是,这首收录于汪苏泷新专辑《大娱乐家》的歌曲,其AR正是在下,我很清楚歌曲创作时的来龙去脉。原曲中,我们想要表达一种当下文明之ontheroad的感觉,作为一个娱乐行业的表演者,你必须永远在路上,因此汪苏泷在录音室演唱的版本有刻意的疲惫感;但在7Z的理解当中,这是一首少年心气、不停追逐明日的歌曲。在这一天的末班机后,在下一个目的地里,有新的战斗等着我们继续。包括说唱段落整个flow的设计,7Z有着自己全新的表达。这就是创作。
就这样,在整季的《明日创作计划》中,教师团对学员倾囊相授,面对节目组设计的一个接一个的课题,他们交出了一份又一份用心的答卷。不仅是关于个人的写作,更包括如何与他人合作,当“卧室音乐家/一人乐队”与越来越专业的行业分工并行时,音乐人的协同性也同样重要。我在与音乐制作总监KennWu的聊天里,他提及在制作“班歌”时是最难的部分,但也是学员们提高最快速的部分,我们也能自“班歌”与合作舞台后看到学员明显的蜕变,哪怕是像蒋先贵这样在合作赛里栽了跟头,他也着实变得比初见时更强。
总之,这一季的《明日创作计划》,在我看来可以说是“增援未来计划”——在《三体》里,章北海为了与四个世纪后抵达的三体星人决战而提出的计划,在“明日”里做的就是播种。也像王源在节目的最后所说的:“……越来越能够回答最终章的问题,创作的意义是什么?创作的意义就是创作本身。‘种风的人,收获的是风暴’。”
“明日”系列在过去的五季节目里,都在播种。
但播种是一个技术活,到底是插秧还是抛秧,没有下过地的人,不会搞得明白。
幸好,“明日”并非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之流。自第一季起每年从不缺席,“明日”是一个敏锐的观察者,一个严密的思考者,更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实践者;直到今天,它不仅是作为一个音乐综艺而存在,更是华语乐坛当下最重要的年轻音乐人孵化器。
说“明日”是观察者,因为它总能敏锐地察觉到流行的变化。在首届《明日之子》里,谁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弱弱的”毛不易会收获今日的巨大影响力,但“明日”却提前预判了年轻世代马上要迎来属于他们的舞台,书写属于他们的叙事,毛不易便是其中的代表者;回看那一年的“明1”,我们也惊叹于节目组的前瞻性,无论是马伯骞还是周震南,当时大家觉得“不接地气”的音乐,放到今天依然是时尚先锋。这样的例子在往后每一季的节目中都在上演,像第二季的最强厂牌蔡维泽,和他的乐队“傻子与白痴”一起,提前捕捉到了chillwave这一新颖音乐风格的潮流,做着和东亚亚文化先锋hyukoh比肩的音乐。第三季《水晶时代》则察觉到了在女团的大势下,女性音乐人逐渐被挤兑,并丧失了她们个性表达的空间,因而单独为女歌手开辟了一个solo的空间,让其自由挥洒。第四季的《明日之子乐团季》则是尝试让现场的乐队表演与流行音乐产业化结合,我将其形容为bandol,即band与idol的混合产物。包括今年以《明日创作计划》作为对垂直细分时代的回应,均展现了“明日”作为音乐综艺IP的“资深行业观察者”身份。
同时,“明日”也是思考者,其本身亦是一档原创性综艺节目,在赛制的设定上,如何能够让有才华的年轻人脱颖而出?如何让不同风格的学员们既能表现自我,又能相互学习?除了选拔新人,如何在节目里打造出更有分量的金曲,形成大家对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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